*半架空
*終章，至此全文完結
[3回]
第七章（終章）
「嚇！」
都過這麼久了，他還是一遍又一遍的從夢裡在半夜驚醒，儘管已經習慣旁邊沒有人再可以給他依偎。
汗流了滿背，浸濕靠近皮膚的那層內衣，他伸手貼著胸口裡放著的一只小錦囊，頓時安下不少心。
於是他起身想換件衣服，擦個身體，但卻很乏力做這些動作，他現在已經變得虛弱，但是仍保持平靜地等待。
俄／羅／斯母親不要伊凡了。
當他們舉旗，他無法再親吻大地，一片片雪花變成鮮紅的印子，漫天飄，春天來臨之前的冬天總是最難熬過的。
一時脫力，半跪坐在地上，伊凡知道他為何惡夢，但自己卻無法改變，只是每晚的這個時候，它會越來越清晰，他卻只有月光伴著他，那樣柔和的光輕輕地托起伊凡的思緒，在窗影下一團白霧在玻璃上附成大水珠，不是很清楚的倒影，伊凡沒想到自己現在竟然是這種樣子，他跟那些微弱地光芒一樣，只是霧氣的一道銀色。
再一次伸手進去捉著那個小絲袋，它沒有任何溫度，卻有一股暖暖的力量，現在王耀已經在那條路途上等著。
娜塔莉亞這時打開房門走進來，養成習慣這時候總要來看看，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每晚惡夢。
亦像是殘雪落在枯槁的枝頭上，冬天彌留之際，尚未嘆息之前就已悄悄靜謐地離去。
那是她的哥哥。
「娜塔莎，今天晚上好吵。」伊凡皺著眉。
「不，哥哥聽錯了……繼續睡吧！」娜塔莉亞此刻必然需要安撫伊凡。
伊凡轉過身爬上床，娜塔莉亞走過去攙扶他，讓伊凡躺好之後去取毛巾擦拭他的臉龐，看起來顯然清爽多了。
「他會在那裏等我嗎？」
「恩，會的，會的。」
「好吵喔，娜塔莉亞，叫他們不要吵……」
晚安。
太陽就要起來，娜塔莉亞離開的時候，外面有微弱的光投射進來，門緩緩上掩將它阻斷，一併是娜塔莉亞的身影，那模糊的樣子，也消散了。
※
而我確知道王耀。
是要回來道別。
看著伊凡睡過去的樣子，臉上的淚痕尚未乾卻，卻又有如雨滴般地落在他的臉上，王耀也覺得自己很奇怪，老是為了這樣一個人懦弱地哭泣，但卻沒握緊過甚麼。
不過現在他們是真實的相愛。
給醫生來看過之後，確定伊凡度過最難熬的一次之後，娜塔莉亞足足鬆了一大口氣，雖然內心還是很疼，她見王耀神色也是疲憊不堪，這個時候應該是可以休息了，不要倒了一個好起來，另外一個也倒了。
所以娜塔莉亞讓王耀去別的房間好好休息，王耀倒也沒有推遲，想必也是安心了。
王耀，娜塔莉亞再眨了幾眼，你真的回來了。
又睡了一天，伊凡睜開眼睛明顯更有精神些，只見到娜塔莉亞便有點著急，毫無掩飾地。
「王耀……」
話還沒說完娜塔莉亞就直接開口說在隔壁。
伊凡於是安靜下來。
「讓人去叫，王先生？」
「先等等。」伊凡這樣回答。
他想了一下，讓娜塔莉雅送了點吃的，然後先服下醫生開的藥，全身還是有那麼點軟呼呼的感覺。
一如外邊耀煌的陽光，來得這麼遲，卻依舊滿山遍地漫爛交融，反映熠燿。
是這樣的，不是嗎？
掛在天邊的一屏黑幕，那樣看不見對方，「滴答、滴答」過去再過去，最後還是圓融地交織在一起，披在星星跟月亮的光輝下，看見彼此真實的面孔，他的祝禱想必上了天聽，王耀尋著他，他也一樣摸著黑，直到輪廓走到一個圓，相遇之後才看見對方，與那一輪的光，這夜裡啊。
娜塔莉亞帶著不贊同的眼光，但伊凡執意要起身更衣，每個步伐都是那麼小心翼翼，就是這一刻，他在我身邊。
坐在桌子旁的王耀，正覺得奇怪怎麼有人沒敲門就近來，轉頭一看正對上一臉笑意的伊凡，一個傻大個站在那邊呆呆地笑著。
遲鈍一秒鐘，王耀瞬間從心底冒一把火上來。
「我把你從那個鬼地方帶回來，可不是要等你病起來再到處亂跑。」
依舊故我的個性，伊凡當作沒有聽見，轉眼那張臉在王耀面前，放大再放大再放大……
把王耀擠下那張椅子坐在上面，一反手就趨向於勒著人地抱著，王耀又氣又好笑。
「想再聽一次。」伊凡說。
「甚麼東西？」
「啊啊……我不會是在作夢吧？」伊凡苦惱地驟起眉頭。
「前天晚上耀有說了甚麼，再說一次嘛！」
「叫你喝水？」王耀木然地回答。
「不是。」
「叫醫生？」
「不是。」
伊凡瞇著眼湊近王耀，讓王耀背脊一陣發涼，冷不防就忘王耀臉上親一口。
「答錯一個親一個。」幾乎是無恥地耍賴。
窘迫地令王耀想逃，一時想起伊凡腰間的傷倒也不想讓他亂施力，無法將伊凡推開。
「多休息？」
親額頭。
「哪裡也不去……」
「很接近，但不是。」親鼻子。
「有沒有哪裡痛！」
伊凡的唇擦過王耀的，到下顎靠近脖子那柔軟上吻下去。
王耀覺得自己要一臉口水了。
嘆了一口氣，伊凡悶悶地開口：「耀哪有說那句。」
停在王耀眼前，伊凡與王耀額頭靠額頭。
「哪是啊！」
明明就是。
不甘心地死勁直接往嘴上親了下去。
混蛋啊！王耀在心裡尖叫。
「得了便宜還賣乖啊你！」王耀把頭甩到一邊。
「唉呀！」伊凡叫了一聲，登時讓王耀嚇了一跳。
「你快讓我下去！肯定是壓著傷！」
「那你快說那句話給我聽！」
「搞甚麼！」王耀就快要內出血。
「給它痛，裂開流血流到死掉好了。」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伊凡搖著頭說。
一陣沉默。
伊凡露出狐疑的表情看著王耀。
王耀一臉陰沉地說：「我愛你愛得要死。」
瞬間，伊凡覺得自己內心的某處裂了好幾千片。
趕緊從伊凡身上爬下來，往他的傷處去看，王耀仔細地看得好好的，沒有滲血甚麼的，足足是嚇自己而已。
王耀把手伸出，估計哪個地方可能會疼，指風一凌彈下去。
「呃！」這才真正伊凡嚎叫的聲音。
真，王耀，果然不是甚麼好惹的王耀啊！伊凡在內心想。
但終歸是伊凡自己的，伊凡想到就開心。
著實鬧了好一陣子之後，伊凡頓時覺得自己體力好像不太行，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樣虛弱，這樣的念頭在他腦中閃過。
似乎王耀也注意到了。
「你應該還要多休息的。」王耀語帶責備。
伊凡沒有再作反駁，往王耀的床上隨意一躺，王耀一邊的眉毛頓時抖了一下。
在床鋪面上，伊凡作勢拍了兩下，大致是示意：「耀也快來這邊躺著。」
王耀另一邊的眉毛也抖了。
「你不要給我動甚麼歪腦筋。」
那熊頭，伊凡的頭，一臉乖巧地大力點了點。
從另外一邊爬上去，伊凡要王耀再湊近點，再湊近。
王耀突然想起那個時候，他都是自己跳上床，然後循著那個溫暖，兩個人相依偎著。
便自然地卷進他的領域，臉龐貼著伊凡的胸膛，那個靠近心的地方，他的疲憊終於有個可以停下靠棧的地方，那麼不簡單，王耀難以否認，就是這麼個人，會讓自己難過，開心，現在可以休息了，安心地靠著，享受一點點奢侈。
伊凡的眼皮垂了一半，眼睛不變的是追尋著王耀，他將他擁住，一如他一直會做的一樣，王耀是實心的，他也同樣在靠著王耀，以前在大海裡抱著這片浮木飄啊飄，現在即使是重地要沉了，他也願意，他們不再是那樣飄呀飄，而真是實實在在地互相一起，融成一片，慢慢地沉下，恬淡卻令人愉悅。
著實王耀莫名也有點困了，他的聲音沒了下去。
「伊凡，我們……」王耀停住。
聽到伊凡的聲息停了一拍，才繼續平緩地音節。
「我知道，耀，我知道。」
你會離開的。
「能不能給我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就好。」對伊凡是個渴求，對王耀亦相同。
一個星期好短啊！為何不是一個月？一年？十年？亦或是一輩子？
王耀突然覺得自己貪心起來。
「嗯，就一星期。」王耀這樣應著。
「還是我放手，不要是你，賴著我吧……」伊凡把手擱在王耀腰上緊地說著。
他還是很想像以前一樣，把他關著，這樣一輩子都是自己的，伊凡也覺得自己好貪心，因為那樣永遠不會是自己的，他也把自己關著。
現在他們是自由的。
「那就把這些忘記……」
「嗯。」王耀作為回答。
「我想看耀的大微笑，好久沒見過了呢。」
王耀依言抬起頭：「以後天天都見的到不是嗎？」
然後露出一個很耀眼的笑容，那些朝氣的太陽花，就如同此一般，挺著腰骨面著光，動人而燦爛，伊凡瞇著眼覺得有些睜不開。
「好美啊！」他也笑著。
「伊凡，我愛你。」
「我真的愛你。」
他動容。
獻上熾熱綿延的吻，那樣長久。
※
上是辣炒牛舌，這次會是甚麼呢？伊凡支著下巴，百般無聊的地看著王耀忙進忙出的。
這個美好的早晨時光，應該是你儂我儂的兩個人在床上打滾的好時光吧……
操！伊凡學王耀的樣子在心底罵了句髒話，操你馬的菊！伊凡突然覺得腰上的刀傷真是別有意味的，他馬的要害老子腎虧啊！
伊凡臉上一面豔陽一面風雨。
「耀！」
「嗯？」
「耀。」
「嗯。」
「耀耀耀耀耀耀耀！」
王耀抄了一把鍋子拿在手上。
「你如果真的真這麼無聊，就給我去抹、地、板。」隨口說說地，伊凡還比較想在地上打滾，讓王耀注意他一下。
「耀，跟你講一件事！」伊凡突然想起甚麼的樣子。
「前幾天我夢起一些事。你還記不記得有個孩子？長得跟我一樣可愛……」總是對你獻花般地愛慕。
王耀滿臉煙和油光，心不在焉地回答：「誰啊？跟你一樣大鼻子嗎？」
「……」
「不是啊個頭小小的，那時候的樣子也是一臉小孩呀……」
臉皺成一團，王耀在腦袋瓜裡尋找很久，但還是沒有翻出個甚麼。
「耀還說那個小孩子不是國家呢……頭髮眼睛跟我一樣。」心痛的回憶啊！伊凡在心裡叫著。
「呃……喔……喔喔！」王耀驚呼。
「那都好幾代記憶了……哈哈哈哈哈……你說那個小孩子啊！」
「被我打跑了……」
伊凡的嘴巴抿成一直線，眼神渙散。
「該不會是你吧！」
「不知道啦！」伊凡說。
王耀很想笑，他一邊想一邊笑著，這樣快樂。
伊凡也是，偷偷地在心裡說，親愛的我，小小地替你報仇了喔，他愛我。
已經把圍裙換下來，王耀把兩道菜端到桌子上，伊凡看了一下。
「可以不要吃嗎……」
王耀露出斬鐵斷金決心般的表情：「不行！」
「這是甚麼？」
「這樣是紅燒豬蹄膀，另外這樣是麻油炒腰子（豬腎臟）。」
王耀繼續說。
「中／國人向來傷甚麼吃甚麼，吃腰子給你補腎，很營養的。你們這些人不要把這些東西都丟掉啊……」碎碎念了好段時間。
聽著時伊凡立馬戳了一塊來吃，嚼著嚼著，口感上有點脆脆的，其實還蠻香蠻好吃的，是沒嘗過的味道。
「耀，你是不是在暗示甚麼？」
「甚麼暗示甚麼？」
「晚上的運動什麼的……」
王耀塞了一把菜在伊凡的嘴巴裡。
「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有這種心思的！」
比起射到一半軟掉什麼的，伊凡冒了一整身冷汗，又多扒了幾口，嚼嚼嚼。
伊凡．布拉金斯基今日甚感遺憾。
是夜。
「小耀，你看。」
王耀已經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窩在棉被裡了，聽到伊凡叫喚他，便伸出頭看了看他。
「我已經好很多了唷。」
「嗯嗯嗯，很好啊。」
看到王耀興趣缺缺的樣子，伊凡從床上爬過去，
「你看你看，有沒有覺得我的肌肉很性感。」伊凡把敞開的襯衫，再拉開一點。
王耀翻了一個身，背對著伊凡表示不想看：「老子也有。」
「那我也要看耀的肌肉！」
默然。
過一會兒王耀才慢慢開口。
「不要，快點把衣服穿上，以免得了風寒。」
伊凡不死心地湊在王耀的耳垂旁。
「下腹有點……熱熱的。」還故意呼了幾口熱氣。
張大手攬了棉被在胸前，王耀抱得緊緊的：「那是吃腰子上火，不要管他就好了。」
好幾分鐘都沒聽到再有聲響，王耀想那頭熊大概是死心了，他可不想伊凡才好沒幾天而已就可以那個這個的，一時想起來倒是紅了整個臉，幸好沒被別人瞧見。
正在王耀這樣想的時候一個涼涼的觸感貼上他的後頸，那是伊凡的唇，令王耀有點窩火，生氣伊凡不珍惜身體。
他稍微翻過身，王耀推開伊凡，瞪著他，沒想到伊凡藉機壓上去，兩個人在棉被裡，你看我，我看你。
王耀本來要開口念他的，伊凡卻先說話了：「耀，你會害怕嗎？我的耀。」
這句話登時讓王耀的表情柔和下去。
「不，我不怕。」
「那你要我嗎？」
「我覺得現在不是講這個的時候。」
「去他馬的傷，你要我嗎？」
王耀覺得自己的肺部缺乏氧氣，有點窒息讓自己暈眩。
「要，我要你。」最後王耀這樣回答，還是無法抵過他的哀求。
伊凡在王耀上頭，只能從棉被裡摸索衣帶，一把將它扯掉，王耀的胸膛便毫無遮掩地敞開與碰觸到伊凡的肌膚，在這樣感覺起來狹隘的空間產生高熱。
尋著王耀的唇再度吻了上去，撬開他的牙齒把舌頭送進去，王耀的反應並沒有很冷淡，將手挽住伊凡的後頸，兩個人緊密地貼合。
在此之間，伊凡將王耀的腿分開，動作並沒有停止，但伊凡已經拉下自己的褲頭，並解開王耀的。
王耀一時還不知道，頭腦脹得太厲害，他要沒有理智了，直到感覺彼此的下體在無一絲分隔地碰觸，一分神。
「咳……咳咳！」王耀把伊凡推開，讓嘴唇分離。
整個臉羞得玫瑰紅，一團火在燃燒，王耀竟然被口水給嗆著了。
「耀！」沒見過這樣的，伊凡整個慌到不知所措。
王耀擺一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再咳個幾聲吞幾口口水，就緩了下來。
伊凡盯著王耀看，突然間也不知道怎麼下去，王耀真想找洞去埋了自己。
好像有聽到伊凡低低的笑聲，又交纏起來，但並不是太久，王耀可以感受到他已經頂在那裏。
可能因為沒有潤滑，伊凡進入地極慢，加上看不見，深怕傷到王耀，伊凡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的時候，王耀與他都雪亮地看著對方。
「嗯……」
「疼嗎？」伊凡溫柔地問。
「這還用問……」
「哪裡疼？」
伊凡吻了王耀脖子上的嫩肉，用牙齒去磨，留下一個印。
捏一把王耀的腰。
「腰疼？」
嘴巴勾著笑，另外捏一把王耀的屁股。
「還是屁股？」
「都……都是啦！」王耀惱火了起來，卻感受到好像已經到頂了。
「欸……嗯！」
伊凡動了起來。
「耀……把腳放上來。」
沒有多想王耀便照做了，伊凡的緩節奏像是讓王耀融入一塘蜜水一樣，全身被包覆地暖呼呼的，被愛地感覺。
潮來潮落一波又一波地襲來，直到它終了，王耀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然後沉沉睡去，在伊凡的臂彎，好安心，這一刻他是幸福的，與伊凡一同攀上去。
「真不想與你分開。」王耀有聽見伊凡這樣說，可他沒有力氣再回應他。
我也不想。
「王耀。」
在黑暗裡他聽見伊凡的聲音，變睜開了眼，光線很強烈，可能已經快要中午了，王耀沒想到自己會睡得這樣好，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
「早安，耀。」
「早安。」王耀也同伊凡一樣掛著一抹笑。
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趴在甚麼熱熱的東西上面，等王耀比較清明一點之後才發現自己趴在伊凡身上睡。
「不會是你自己把我抱上去的吧！」王耀說。
「小耀吃了人家豆腐還不認……」伊凡撇撇嘴。
「早上醒來不想吵醒你，就讓你趴著，那知道你睡這麼熟又這麼久，現在身體一半邊都麻麻的。」像是自己很委屈一樣，伊凡這麼一說，王耀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給我一個早安吻吧！看在這份上。」耍賴的伊凡也令王耀想要笑。
王耀湊過去，淺淺地親一口，頓時日光和緩。
伊凡開心地又緊抱著王耀，兩個人捲著被子滾床單，樣子蠢得要死，像是個捲子一樣，在中間連分開也不行，望著彼此大笑一陣，鼻子磨著鼻子又捲回去，從棉被裡甩出來，只差沒有摔下床鋪。
又玩了一陣，直到兩人真的覺得氣喘吁吁的時候，才又好好地坐起來，穿上衣服。
伊凡同以前一樣。
「可以嗎？」對著鏡子裡的王耀說，伊凡手上拿著剪子。
王耀點點頭。
他剪下一小撮，那一點彌足珍貴，伊凡立刻把它收進一個小囊。
才拿起梳子。
「最後一次了呢。」
「不是說好不提了。」王耀低著頭說。
「恩恩，是我不好。」
拿起旁邊的髮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希望它沒有盡頭，卻不可能，俐落地打了一個結，王耀的髮香還殘留在指間，觸起來如絲綢一樣美好的髮，令人眷戀地捨不得放掉，在指間穿梭纏繞，王耀懂這樣的感覺嗎？伊凡看著鏡子裡，他湊上去低低吻了王耀的髮，從後面環繞住他，他們看起來那麼匹配。
「我好幸福。」伊凡這樣算的上感性的嘆息。
王耀握住伊凡的手，親吻他的手背，是這雙手他想牽著，讓他為自己梳髮，王耀喜歡伊凡碰觸自己的感受，也唯有他。
甜甜又澀澀的，這樣作為結束，很好吧。
王耀跟伊凡試著說服自己。
※
伊凡不顧別人反對便上了馬，他要與王耀一同去。
等到靠近邊界的時候，伊凡跟王耀一起從馬上下來，兩人肩並肩踏著雪，走完這條路。
過去尋王耀的手，緊緊地扣著，今天起了一點霧，伊凡會怕王耀消失，他捨不得。
王耀突然停下腳步，看著伊凡。
「你不要難過好嗎？」手撫上伊凡的臉龐。
「不會撐太久的，我知道，到時候你不要難過。」
「我會在那條路上等你，多久我都等，等不到也沒關係，我會等你，繼續走我們的路……」
「路旁開滿一叢又一叢遍地的向日葵，我牽著你走，一直在一起，再不分開？」伊凡接著王耀的話說。
「嗯，再也不分開。」王耀應著。
「我們在這裡。」指著自己的心口，王耀說：「我們著實愛過。」
長長久久。
王耀取下手指上的戒指。
「這個先放在你身上。」王耀這樣說。
「到時伊凡你，再幫我套上吧。」
「不想要這樣。」伊凡的聲音很小，王耀幾乎沒聽到。
他把戒指塞進伊凡的掌心。
是王耀先放開他的手。
伊凡不能再向前走了，王耀的腳印烙在地上，一步一步踏在伊凡心上，王耀始終沒有回過頭看一眼，只是伊凡就這樣望著他，看著那樣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見不到，伊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再也見不到王耀的一絲影子。
足足在那裏等待著好一陣子，直到天快黑了，在遠處跟著的人，才忍不住過來喚他，是該回莫斯科了。
其實他一直是明瞭的，這次王耀再沒有可能回來的，只是任自己怎麼都無法移動自己的腳步，無法停止凝視，然後王耀就這麼從他眼前消失了，心抽走了一塊，灌進冷風，凍得整個身子，伊凡面上結了霜，終歸這就是分離。
王耀說過他與他好好地愛過了，但還不夠啊！伊凡說。
在冬天彌留之際。
「娜塔莉亞，我昨晚夢見了。」
守在床邊的娜塔莉亞靜靜地聽著。
「那座宮殿如同以前一樣華麗，但它破敗了，紅色的釉料比以往更紅，上面有鮮血，火焰猖狂地吞噬著，遠遠地竄地好高。」
「他沒有出來……」伊凡難以承受般地按著心口，倒在床舖上。
「我想進去拉他可我進不去。」
「磚瓦從牆邊掉落，燒成一片焦黑，摔在地上變成一團灰，他也一樣……」
「娜塔莎……是不是我也要變成這樣了？」
「王耀在那條路上等著我，我們還要一起……」
「還有很多東西鳴叫的聲音，烏鴉，還有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劃開天際，尖銳地讓人難受，整片天空一如那熊熊恐怖的火焰一般地燒紅。」
「我好痛苦，娜塔莎，他們好吵。」
「姊姊呢？再大的風雪我都不怕，凡尼亞會保護你們，一直保護你們的！」
「王耀，別離開我。」
※
意識到自己更加脆弱之後，伊凡大概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四處都有暴動，只是不知道甚麼時候會來。
「娜塔莎？」
伊凡好像有見著娜塔莉亞跟自己道別，最後她也消失不見了，很久沒有過了，寂寞排山倒海地像自己包圍著，好冷。
試圖對自己說，伊凡這樣念著。
「沒關係。」
「王耀會等我。」
就要在一起，然而伊凡現在忍受著這些痛苦，王耀也是一般的吧。
不……王耀應該是比自己還更習慣，一直失去，痛苦層序漸進地輪迴著。
他想到那個小囊，王耀的味道越來越淡，他都要忘記王耀的香味了，有時候他的面孔也一般模糊，娜塔莉亞也是，加利西亞也是。他的家人都遠離他而去，伊凡簡直就要無法忍受那樣子的孤獨。
半夜的時候又再度驚醒，沒有爐火的一點溫度。
「娜塔莎？」
是了，伊凡怪罪自己的記憶，娜塔莉亞都走了好一陣子了，那樣子的妹妹，總是故作堅強，沒什麼話說，卻一直守在他身旁，外表看不出來，實際上是一個很黏哥哥的人。
娜塔莉亞的書還擱著，還有水壺跟茶杯，伊凡搖了搖頭，這裡就是個死掉靈魂的屋子，灰跟寒冷占據了一地。
等到伊凡遠遠地見著那些火把，從遙遠路的一端過來，他踉蹌地走出這個房間，這樣巍峨的宮殿也是隨時要被破壞跟燃燒的。
他從後面走出去，赤著腳踩在冰冷的雪地上，春天都還沒來呢，這場雪就像是永遠不會消停一樣，伊凡流了滿腮的淚水。
王耀的指環，代替他的伊凡將它套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這樣他才不會忘記，要如何前進與王耀會合，到時他要替他的愛人在次戴上這枚戒指，讓那個小囊裡裝著消散的斷髮回歸到塵土，他會與他一起。
伊凡慢慢地走著，走向與這片大地一般白雪皚皚的山，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裡，跌倒了，伊凡便又爬起來，繼續前進，這附身體已經不似自己的，有時他會覺得輕飄飄的。
無意間回過頭，那邊已經是黑煙沖天，燒吧！將它都燒盡了！
還是那句話，俄／羅／斯母親不再需要他了。
再也走不動，伊凡倒在一邊，可惜的是他什麼也看不見就是這樣全部都是白色的，既冷又孤寂的色調。
我才不和你一般計較呢，伊凡這樣想著。
因為我就要去見王耀了。
他可以看見王耀在盡頭，好像為等待而感到不好意思一般含蓄的微笑，伸著手等著要牽著伊凡。
「等很久了？」伊凡回應他的笑。
「沒有。」王耀回答。
伊凡牽起那隻手，替他套上那枚屬於他的戒指。
「我們走吧。」
兩個人的背影就像伊凡所期待的一樣，在後面拖得好長好長，陽光烈而溫暖，他與王耀正邁向一片光明，吹過來的風和徐飄著向日葵特有的味道，有蜜蜂也有蝴蝶，更重要的是他終於與王耀一起了。
「我愛你。」
「ятебялюблю.」
伊凡可以用一輩子對王耀傾訴，不再有傷痛跟寂寞，不要再互相傷害，他們不要是國家，而只是兩個單純相愛的孩子。
是了，我到了這樣的地方。
他的呼吸近趨於平緩，最後一切的齒輪停止轉動，連一點聲息都沒有，風雪鋪天蓋地堆了上來，他的臉，他的髮，他的身體，一如這些顏色一般，融了進去，然後慢慢幻變成泡泡，消散在空氣中。
風啊，請您將我帶走。
讓我追尋著我所愛的人。
我願與他一同飄零。
第七章（完）（8177字）
全文完（70000字初）
Free talk.
沒有甚麼額外後記好說的，我就一併在這裡講一講吧。
首先抱歉我的更新速度，不知道留到最後看到這，嗯可能也不會想看到結局的人還有沒有，總之我沒有別的藉口，就是怠惰，在各方面來說對我都是十分惡劣的影響。
這個結局從一開始就想好了，沒想好結局是不會動筆的，只是我沒想到寫起來，比我想像中悲烈（這樣覺得），自己心情好像也沒有很好，並沒有成功擠進快樂結局跟悲傷結局的模糊地帶，但希望我有表現出，他們始終是相愛的。
因為寫這篇文章認識很多人，還有任何給我過鼓勵批判的人，就算沒有任何接觸只是看過的人，我由衷地感謝，自己真的很幸運，可以與你們有這樣一個緣分，現在想起來都還是很想要去珍惜，不管是誰，請都務必過的健康與幸福。
到現在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著露中，甚至是更喜歡，一切源自踏進APH時在nico nico看了ＸＸ人（忘記作者全名）的予感MAD，自此第一次這麼喜愛一個ＢＬ配對，第一次寫同人文，第一次確定自己不會坑，第一次寫ｈ，無限多個第一次都把我的熱愛獻給他們。
只要我還沒停止我的喜愛，還是會繼續提筆，這將近兩年來寫這篇短短的七萬字，卻花了這麼長的時間，之後要寫這長度是不可能的，但從第一章寫到最後一章的感覺我不會忘記，伴隨著逐漸成長，會繼續寫的，希望自己能再有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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