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街道空無一人。天空下著毛毛細雨,一點細瑣的耳語也聽不見。麻雀的翅膀被雨水打濕,蜷著身子在窩裡,吱吱喳喳像被噤了聲一樣,愉悅的感覺全都化為雨水,好似沒有盡頭地流逝。雨點打在石頭地板上,屋瓦上,有些被敲出小隙縫,便滲了進去,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冒出一個漏洞,但這雨就擺一副不管事的樣子止不下來,令這孤城更像座墳墓,埋葬所有。
王耀在自己的古董店裡坐著,像個雕塑一般。外面別說是下雨,這天色也夠暗的,店內卻沒有開燈,黑矇矇地摸不清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靠牆邊上的老爺鐘走的每一秒,清脆地發出齒輪咬合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洞竄來竄去。桌上的茶具鋪上一層灰,卻也只是王耀幾日沒有打理過而已,就變成那樣。
「啊……」驚叫出聲。他的眼睫毛不受控制地隨著眼皮子顫抖,手抓著桌子邊緣留下一個新鮮的灰塵印,這樣的感覺是被打擾的反應,而王耀已經知道來人為誰。
當伊萬站立在古董店門口的時候全身已雨濕了大半,他並沒有嘗試去遮蓋自己的身體,伊萬那像是偷走海上美麗粼光而閃耀的淺色金髮,隨意地讓雨水浸濕了它而無力垂落,水滴隨著他的輪廓流過唇,再從下巴滴落或進到衣領裡。
他拉了拉店門旁的鈴聲,沒得到任何的回應,伊萬站在那兒試圖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看裡面的動靜,仍如同丟入大海的小石子,沒有任何動靜。
伊萬又搖了鈴聲。
「王耀!我知道你在裡面!」
於是不知這雨是怎麼下的,像是帶著驅逐意味,更惡不可赦地一傾而下。
禁不起這樣子折騰,伊萬忍不住就推開店門走進去,也想不到門竟然並未上鎖而得以進入。
「王耀?」他小心翼翼地踏出步伐,連聲音都放輕。伊萬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糟透了,頭髮都可以擰出水來,鞋子上的汙泥也一併帶了進來,水珠落在地上和灰塵一起變成顆粒。
「我在這裡。」
伊萬循著聲音的源頭,逐漸適應灰暗的光線,才看到坐在茶几後的王耀。
王耀接著說:「你打壞我的空間隙縫闖進來做什麼。」
從大衣裡伊萬拿出王耀那頂帽子,雖說帽子好像因為是放在懷裡而被壓得皺。
「上次你落下的,我來還。」伊萬將帽子放在王耀眼前擺著。
王耀把帽子拿起來扔到地上。
「這種破東西掉了就算了吧。」
伊萬看到王耀這樣並未顯示憤怒或其他情緒,只是蹲下去將帽子撿起拍打乾淨,再放到一邊的桌子上。他還帶來了一只小提箱,伊萬提起來擱在茶几旁的空位打了開來,取出一塊包裝得很細心的碗狀物。
「看這東西你還丟不丟。」伊萬對王耀說。接著他把包裝紙一層層剝去,露出那青翠藍地琺瑯彩,正是那只被伊萬競標下來的彩雙龍蓮紋盌。
瞥上一眼,就算是王耀也忍不住把彩雙龍蓮紋盌捧過來到自己這邊仔仔細細地看。
「為什麼把它拿過來?」王耀問。
「留在我這裡沒什麼用,是應該要還給你。」伊萬看著王耀回答。
王耀遲疑地停頓一下才說:「我再讓人給你送錢過去。」
伊萬晃著手示意拒絕,四處張望。
「不用了,你這裡沒有燈嗎?我看不見你。」
「你背後有個高腳檯燈。」
聞言伊萬便回過頭去開燈,光線一下子就足了不少。伊萬再看,王耀還專心地拿放大鏡品賞彩雙龍蓮紋盌。
「謝謝你替我拿回這東西,你可以先走了。」
「王耀。」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就問你一件事,我們,以前很親密嗎?」
王耀稍稍停下在放大鏡之上的目光,又立刻堅定地回答:「沒有。」
「不過你從以前就是個混帳倒不用懷疑。」
伊萬像是在想甚麼一樣。過一會兒,外邊的雨也漸漸小去。
「我好像、
「好像喜歡上你了。」
然後伊萬竟去把燈給關了,倒顯得剛才開燈的動作挺多餘的,但他已經知道王耀的臉在哪裡,伊萬只覺得自己緊張,行為亂無章法,他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此時卻有臨崖一搏的感覺。用手背去觸及王耀的臉,對方沒有閃躲,只是呼吸聲重了起來。
感受曾經的熟悉。數摸著幾十年過去了,王耀還是那副老樣子,總是把頭髮梳理起來紮成小辮子,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每天對這巷弄一如他腹裡所有那般曲折,渡口的河邊的蘆葦搖曳地在水面上擺動,無法跟隨水流逝去。
伊萬收起手,原本他向前一步想靠近,但王耀向後一縮。
「為什麼你會難過。」伊萬問。
當下伊萬就只是站著,什麼話都沒有再說,這樣過了一段長長的沉默,他回過頭就要走出這間店。
看著人要走,王耀堵塞在喉頭上的話全出來了。
「忘記了就忘記,很多事你再努力也想不起。你也是國家,當初自己的選擇,一點也不用質疑不是嗎?我就從來不去思考,因為那肯定是不重要的。」
伊萬的身影卻很快就消失無蹤,王耀就算想繼續說甚麼也來不及了。
存放不見於現實生活中奔放的思緒。
我是風偃,偏執於英搖,或許在這裡比本站意外地文藝也說不定。
本站含有APH國擬人二次元創作,均與三次元現實國家無任何關係。
CP主:露中。(拆不可。)
本站LOGO:
交換自取